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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医生疑惑了一下，“什么孙子？她没有孙子啊。”
云之站在洒满阳光的窗边，充足的光线把他修长的身材剪得像纸一样薄薄一片，好像快要消失一样，他站在那里，看着依旧喃喃不停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腿间已经汪湿了一片深黄色的液体的黄阿婆。他想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安慰些什么。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悲伤地掩住了眼睛，缠绕在他手腕上的浅蓝色的缎带轻轻地垂了下来。
5.
【较为远古的时候，曾经存在过这样一种习俗，当人老了，成为了子孙的包袱之后，就会被放入“弃老洞”当中，根据各地的说法不同，“弃老洞”也叫“寄死窑”“自死窑”“老人洞”等，其功能跟用处，只要看名字就知道了。】
【这些“弃老洞”的设计各有不同，有些洞口较独特，下半部为正方形、上半部呈等腰三角形；有些洞口是正方形；还有些洞口呈长方形。洞内的设计也各有不同，比如一座长方形的洞穴，长1.8米，高0.9米，深1.3米，活像一副棺材，而正方形的，则是长宽深各一米，勉强让一个人在里面坐着。】
【在汉江一带，“弃老洞”的位置多在沿岸的崖坡上，原因是汉江年年涨水，老人必死无疑，但贴心的设计者并没有把所有希望寄托于江水之上，如果看向“弃老洞”，在洞底部内侧，有一个奇怪的等边三角形石孔。石孔每边宽约37厘米，孔深约20厘米，边缘锋利，刚好容得下一个成人的头颅。学者说，这个石孔是供窑中的老人自杀用的。在遥远的古时，饥寒交迫的老人受不了时，便仰身躺下，将头伸进这个石孔中，再朝上一顶，锋利的石棱便能帮老人结束生命。见记者将信将疑，学者便毫不犹豫地在潮湿的洞底躺下，双腿蹬地，将自己的头送进那个石孔中。他的脖子上方，石棱悬如刀剑……】
并没有太多人的下午，护士小高坐在值班室里有一页没一页地随手翻着一本不知道谁漏在那儿的Discovery类型的杂志，有说发现梦境的形成的，有说昆虫即将占领地球的，有说什么“弃老洞”的，还有什么在人的眼球上装一部电视之类的稀奇古怪的事，虽然可能对某些人来说很有趣，可对小高来说，那些冗长的语句跟艰涩难明的叙述，无论它内容说的是什么，都是无聊到透顶，但又没有别的事可做，于是只好无所事事又哈欠连连地翻着一页又一页，身边是偶尔几个护士说话的声音，窗外是初春懒洋洋的阳光，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倦睡了下去。
在略有躁意的昏沉的睡眠中，小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跟老人斑的老妇，坐在一间用木头搭建起来的房屋里，屋子里有强壮黝黑的男人跟年轻健康的女人，还有三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在屋外院子里的沙土地上玩闹着，院子里还圈养着几只鸡鸭，一切就像从前在电视剧或者纪录片里看到的，最普通不过的农村一样，甚至更简陋贫困。
时间好像是正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铜铁被敲击的声音，小高就看到那个强壮的男人把自己背了起来，然后往外走，三个小孩和女人跟在后面，走到了一个类似于村口的地方，小高发现有很多男人正背着一个老人往前走，背着小高的男人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往村外走去。
跟在后面的许许多多的小孩跟女人，脸上带着笑容，有些小孩甚至欢叫着跑来跑去，好像正庆祝着一个重大的节日。但是那些小孩跟女人只留在村口，并没有跟出来，小高看着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远，身边沉默的队伍无声地前行着，越过山冈，爬陡坡，一直都沉默着，小高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她想从男人的背上下来，但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而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走到了一侧绝壁前，男人们开始慢慢地攀上去，他们说着一些她所不知道的语言，而下一刻她所知道的是，自己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洞穴里，在这个狭小的洞穴里，她只能像虾米一样躬着身，但即便如此，后脑勺还是卡在洞顶的石头上。她颤抖地望着眼前一望到底的绝壁，而在绝壁之下，是汹涌奔腾着的江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向西落下，小高看着来时的方向，看着远处小小的村庄，慢慢升起温暖的炊烟，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一种比死还要恐怖的寒冷。
下午5：30，多数上班族都已经下了班，路面迎来了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刻，设有晚自修的学校，广播里响起了或柔和或欢快的歌曲，歌声透过扩音器浅浅地浮在空气的表面，灰白色的天空也渐渐变得橙黄，天际露出一线红色。
在市人民医院里，医房里的人依旧在忙碌地按着配方抓药，在挂号处排着长队的人们，说话的声音喧杂地融在医院外面的车流声中，病房里也随着探病时间的到来而渐渐地热闹了起来，生病的妻子被丈夫精心地照料着，吃错东西导致住院的孩子让父母又气又疼地